张志德房前屋后转悠，无论看到什么东西，都会想起二兰子。他心寻思难道是阴魂不散，不肯放过自己？望着大壮那所快倒塌的凶宅，忽然来了好奇心。据说自从大壮搬离凶宅，玉屏的下巴就没再掉过，孩子也不哭闹了。张志德想看看到底有没有鬼。
二兰子死了七天了，这一天是“上望”的日子。张志德把李才帮忙用秸秆扎的梯子放在烟囱根下，然后又从灶坑扒出一土篮子灰撒在梯子跟前，据说如果阴魂回家，灰上就会有脚印，生肖属什么就是什么的脚印。他边撒灰边觉得可笑。
吃过晚饭，小凤去红丽家，和红丽做伴去了。
九点多，张志德和老娘也都躺下了。
张志德正听着收音机，老娘在里屋忽然说:”二兰子回来了。”
张志德说:“妈呀，你飒棱睡觉吧，在哪里回来了，可别吓唬人了。”
老娘说:“回来了，在屋里转悠呢。你没觉得浑身发冷么？”
张志德听了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冷战，真感觉屋子里冷森森的。
又听老娘说:“行了，看看得了，走吧，这不是你待的地方了。”
张志德头发茬子都竖起来了，心说，真斜门儿了。下地去外屋地拿来菜刀，对着空气乱砍，边砍边小声说:“人我都给你弄死还怕你魂儿，飒棱给我滚犊子。”砍了一阵把菜刀放在枕头底下，又钻进了被窝，这回好多了。
第二天早上起来，他先去屋后烟囱根那去看灰，灰都被风刮没了，哪里还有脚印，他心说:“我这是做了亏心事了，老疑神疑鬼的。”
过了年开春，他同李才和二壮，把大壮那个凶宅给扒了，窗户门全给老刘婆拿去烧火。把地平了让二壮种菜，二壮说“咱俩一家一半吧，我自己种还胆儿突的”。张志德也没客气，用栅栏圈过来了。
凶宅扒了后，老娘晚上不再穷叨鬼了。
种完地闲着没事，张志德又开始撩饬王小花。白天即使李才卖炕席不在家，他也不能过去，因为两个儿子已经五岁，会学舌了。只有在院里遇见王小花的时候，才能小声开几句下流玩笑，毕竟是隔靴搔痒，解决不了实际问题。
总算盼着李才带俩孩子回了老家，张志德晚上迫不及待去找王小花，王小花说什么也不给开门，他气极了拿砖头把马窗户玻璃砸碎了，伸手进去拽开门插关儿，开门进去撕扒半天累得呼哧带喘才得逞。
过后王小花说:”你如果再来，我就告诉李才”。
张志德也不说话，穿上衣服回家了，躺在炕上就寻思:这王小花变心了？都这么长时间没到一起了，咋这么冷淡呢？不行，我得试探试探.。
头几天就有人给他介绍对象，他没打拢。这一天，媒婆又来了，进门就说:“德子，我又来了，这回介绍这个可挺好，是个寡妇，带俩孩子，人样子长得好，还飒棱，干净利落，你肯定能相中。”
张志德心说:“我要自己俩孩子多好，我给别人养孩子，吃饱了撑的？”嘴上却说:“行，领来看看吧。”于是双方定好了日子。他特意把消息透露给李才。
李才回家就说:“这人没场看去，二兰子才走几天，人家张志德就开始看对象了。”
王小花懵了，她以为张志德一心在自己身上，没想到这么快就熬不住了，一时生起气来。再见张志德时，也不说话扭头别棒。
张志德心里笑了，表面上却也木得夯的，像谈恋爱的小年轻闹别扭一样。他心想:这感觉真好，我再逗逗她，看她会啥样。
看对象这天，张志德特意打扮一下，把大凤在省城给买的一套灰色西服穿上了，领带不会打结就没扎，里边光穿个白衬衫，裤线倍儿直，黑皮鞋锃亮，新洗的头发蓬松有型，人家都说他长得像朱时茂，这一倒饬更像了。
没一会儿，媒人就带那寡妇来了，张志德扫了一眼，见人长得确实挺整齐，就紧着往屋里让，边让边拿眼往王小花院里瞄。见王小花探头探脑查看，就故意气她，拿手轻轻扶着那寡妇肩头。耳听得王小花家的门狠命的响了一声。
进门寒暄了一会儿，张志德就学年轻人的样子，拉着寡妇出来，故意来王小花家这边的房山头唠嗑。
唠嗑他不费劲儿，山南海北的扯，正扯得欢，王小花端一盆水扬这边了，水点子都崩他西服裤脚上了。他心中暗乐，只觉得好玩儿，却也不敢再恋战，怕王小花做出别的事来，被寡妇看破了，急忙回屋去了。
过后他告诉媒人，三个姑娘死活不同意给她们找后妈，把那寡妇打发了。
再逮机会去会王小花时，王小花把良心啊愧疚啊统统抛到脑后，甚至有点主动起来。张志德心说:“小样儿，整不了你可完了。”
铲完第一遍地，老娘又开始穷叨鬼，一会儿说二兰子在那边过的更好，一会儿说老头子过几天骑马来接她来。张志德也没理会，知道她总神神叨叨的。有天早上叫她吃饭，她也没吱声，张志德以为老太太不爱动，就先忙着打发小凤上学，孩子马上要中考了，又是尖子生，有望考个小师范。
打发走小凤，张志德才倒出工夫去看老太太，结果干叫也不醒，一扒拉都硬了。
他急忙跑出去叫人。屯子里几个要好的都来帮忙，因为装老衣裳和棺材头几年就备好了，倒没用费多少事。他又让人打电报通知了大凤二凤。让李才帮忙搭起了灵棚。
丧事热热闹闹办了三天，因为老太太八十二岁了，算是喜丧。
来参加白宴的都不再只拿一沓黄纸，而是五块十块的随份子了。老太太临走还给儿子挣了不少钱。
老太太的衣物大多都已经烧掉，只留下了一个小垫儿，这小垫儿老太太走哪拎哪，从没离过身，张志德知道这枕头里肯定有好东西。
大凤二凤回了城，小凤去上学了。张志德把门插上，进里屋把小垫拆开了，从里面掏出来一个棉花包，沉甸甸的，打开来一看，又一个油纸包，再一层一层打开来，里面黄橙橙的一对金镯子，两枚金锁，十二枚金戒指，三副金耳环，还有一对手指大小的小金棒槌。张志德知道这是老太太用智慧保下来的东西，没被红卫兵抄走，当初两天没吃上饭，老太太都没舍得拿出来。更是对二兰子瞒得风雨不透。
他把一对金手镯拿出来，准备送给王小花，一对金锁和一对小金棒槌，将来送给俩儿子，剩下的再都给仨姑娘分了。
他揣起金手镯，把其余的重新用油纸包起来，再拿块破布缠了几圈，开门去了耳房，挪开一堆烂木头，掀开一块地砖，伸手进去掏出来一包东西，也是用破布和油纸包着的，那是一对小金佛，实心的，他没结婚时母亲就送给他了，叮嘱他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拿出来，他当时就把金佛藏在这个洞里。连二兰子都没告诉过。
他拿着这些东西感慨了一会儿，又都藏进洞里去，盖好地砖，重新堆上木头。他有些后悔，不如把王小花为自己生俩儿子的事告诉老母亲好了，何必老太太死不瞑目。
第44 章 怎么办
张志德藏好了东西，回到了屋里，从兜里掏出那两只金手镯把玩。
一只镯子上雕着一条龙，一只镯子上刻着一只凤，镯子内侧刻着字:乾隆二年制。
他想象着这对镯子戴在王小花皓腕上的效果，真是宝剑赠英雄，红粉配佳人。
王小花跟了自己这么多年，生了两个儿子，他连一瓶雪花膏都没给她买过，想想都亏心。
他又想着当年父亲当胡子，大碗酒，大块肉，看着潇洒，却是脑袋别在裤腰沿子上，有今儿个没明儿个。抢到这对镯子时，不定要杀多少人。
他还想着这对镯子也不知道当初是哪位红粉佳人的，是不是也像王小花一样风流婉转妩媚多情。正想着，王小花端一大碗饺子进来了，说“:你吃饭了么？，又胡弄吧，给你端碗饺子过来。”
张志德没说话，接过饺子放炕上，一把搂过王小花，拿起镯子给王小花套在手上，学着外国电影里的话说:“亲爱的，喜欢么？”
王小花望着手腕上的镯子两眼放光，兴奋的说:“给我的？”
张志德说:“当然给你的，这是老太太留给她新儿媳妇的。”边说边用嘴拱着王小花的头发。
王小花爱不释手的抚弄着镯子，一会儿又撸下来还给了张志德，说:“我没法戴回去，李才问起来咋说呀？”
张志德把镯子塞进她衣兜里，说，“先藏起来，慢慢说，反正我现在是光棍儿了，你是不是该和李才离婚了？”
王小花说:”咋离呀，我根本找不出他的错处。再说就算离了他也得要孩子，最少得要回一个去，我可舍不得。”
张志德说:“那就告诉他孩子不是他的。”
王小花说:“那你还不如杀了他呢。”又说:“我得回去了，要不他该多心了。”说着推开张志德就跑出去了。
张志德重复了一քʍ句说:“不如杀了他？唉，到最后，可能也就只能这招了。”
小凤考上了小师范。全校考上了五个，她排第五，大榜都贴出来了。
张志德高兴，进进出出小腰拔溜直，领着小凤先去了祖坟，给老娘和二兰子的坟头各压了一块红纸，表明家里有喜事儿了。
过了几天，又带小凤去省城得瑟一趟，在大凤二凤那里盘桓了几日。
回来时，小师范已经发录取通知书了，却没有小凤的。
小凤去邮局问，服务员说:是来了五份录取通知书，都已经发完了。
又去学校问，学校已经放假，根本没人。
她找到班主任打听，班主任躲躲闪闪说:“学校给弄错了，考上的是张小风，不是你。我派人通知你参加高中考试，你们家却没有人。”
小凤哭着跑回家。告诉了张志德，不但师范没考上，高中考试也错过了。
张志德心里范合计，这种人生大事，学校咋可能给搞错，这里边肯定有故故纽。
他问小凤:“那个张小风平时学习咋样？”
小凤说:“她学习啥也不是，都没进过前一百名，咋能考上呢？”
张志德心里明白了，孩子是被人家给顶了。他又问:“那个张小风是哪个村的？”
小凤说:”大泉村五组的，就我们班上的。”
他不动声色，安慰小凤说:“行了，你也别伤心了，咱再复习一年，不考小师范了，直接上高中，考大学。”
小凤没言语，趴在里屋炕上独自上火。
张志德点着一根烟，眯着眼睛想:“杂种操的，扯犊子扯我头上来了，没寻思寻思你他妈长几个脑袋。”
第二天他就骑着自行车去了大泉村五组，这里他谁也不认识，但是他是善交际的，碰到ʟʟʟ一个在路边打草的人，假装借个火就和人家搭故上了。
唠着唠着就问:“听说你们屯子里有个考上小师范的，真挺厉害。”
那人说:“是，老张家那丫头，还摆酒宴了呢，我还随了五块钱呢。”
张志德说:“是得庆祝一下，毕竟没几个能考上的。”
那人说:“切，啥考上的，肯定把别人给顶了。我家小子和她一班的，还没我家小子学习好呢。她爹还三吹六臊呢，大伙讲话了，谁不知道咋回事咋的。”
张志德说:“能把别人顶了也算能耐呀。”
那个人一脸不服气的说:“我要是有个当教育局局长的亲戚，我儿子也能考上。”又说:“她们班有个叫张小凤的，学习老好了，板上钉钉能考上的玩儿意，大榜都发下来了，结果说弄错了。我儿子讲话了，肯定她俩名字只差了一小横儿，给做手脚了。”
张志德说:“还得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啊”。
那人说:“那可不，教育局长是人家表舅嘛。”
张志德说:“这年头。”
那人说:“这年头没地方说理去，叫张小凤那丫头也够倒霉的。”
张志德心说:“既然不公道，那就在不公道上来，我也给他整个歪理邪说。”嘴上却和那人唠了两句不相干的话，然后就回家去了。
他当晚就写了挂号信，和大凤说了这件事。大凤回信说:顶就顶了吧，人家嘴大咱嘴小。让小凤上省城来吧，我给她安排个好学校，再复习一年。小凤学习好，脑袋还好使，也别考那小师范了，当个小学老师也没啥意思，直接考高中奔大学。就多费几年钱，我供。
过了几天，张志德收拾收拾就把小凤送去了省城。他回来时没直接到家，而是在县城租了家旅店住下了。
住旅店登记时，他用了个假名字。要了个小单间，好方便干活。
安排妥当了，他就去了百货大楼。大夏天戴口罩太扎眼了，他就买了副大号墨镜，能遮去半边脸。现在满大街都是戴墨镜的，正时兴，他本想再买个拐棍装瘸，一寻思瘸子戴墨镜，太招人注意了，就打消了念头，到时候还是装内八字吧，还比较顺手。
他准备完了道具，在一个小饭店吃了中饭，就回小旅店一边歇着一边谋划。
到晚上四点多快下班时他来到了教育局，在大门口不远处徘徊。
不一会儿，门里涌出一群人，见一个小个不高的中年人倍受尊重，都对他点头哈腰的。门卫老头还特意跑出来大声打招呼:“局长下班了！”
张志德死盯了那人几眼，见那人一脸假笑内藏奸诈，头顶已经寸草不生，周围一圈长头发绕了几扎企图去掩盖，他老是用手去撩，生怕头发落下来暴露不毛之地，似乎已成了习惯。这倒好认。张志德心说:“这就是那位传说中的教育局长了。好小子，敢上我这打滑呲溜来，我直接让你掉冰窟窿里再也出不来。”
第 45章 意料之外
张志德早打听好了，教育局局长也姓张，大名张福生，因为个子小，外号“小不大”。张志德感觉和这个局长是前世的冤家，因为那个二分周志刚就是这个局长给调到中学的，自己二姑娘二凤的人生被毁和这个局长脱不了干系。
他跟踪了局长几天，发现局长天天骑自行车上下班。上下班时马路上的自行车像蚂蚁搬家似的浩浩荡荡，挤挤插插，根本骑不快。张志德在路边上跟着倒没费啥劲儿。
张志德跟踪了几天，还发现这局长挺风流，一三五回自己家，离教育局不远一个楼群，应该是教育局家属楼。二四六去城边一个三间大瓦房小院子，他亲眼见到一个花蝴蝶一样的女人飞出来，一把搂住局长脖子，因为个子比局长高半头，仿佛狭持一样把局长捞到屋里去，一路欢声笑语。
张志德心想，这“小不大”还真有两下子，居然能把大老婆小老婆调停得互不干扰，各自为政，井水不犯河水，一三五二四六分得清清楚楚，不偏不向，那礼拜天归谁呢？他不由得笑了，都说潘金莲看不上武大郎，这武大郎要是有钱有势，别说潘金莲，潘银莲潘玉莲潘翠莲都得蹬不开套，人奸地薄货抽条，就这烂遭时候。
他踩好了盘子，回到小旅馆。从包里拿出来面包就着白开水吃了。吃了好几顿面包，也没个盐境，都有点烧心了。必须赶紧行动，再说住旅馆也是要花钱的。
第二天是礼拜二，下午，他往城边那个小院子走，半路去了一趟厕所，出来时已经戴上了墨镜，踮起了内八字脚，做这种事他莫名有种上瘾的感觉。
他远远的看那个女人出来了，大门也不关，直接钻进了旁边小卖店。这倒省事了，他原本要装成一个查电表的，进屋里先把女人控制住，这回好，自己编的一套瞎话也用不上了。他紧走几步进了院子，见房门也没锁，拉开门就进去了。屋里有炕还有床，大衣柜五斗橱收拾的挺立整，还没打算藏哪里，听见外面大门响，见那女人拎着一包东西回来了，他来不及多想，直接钻进了床底下。床下还挺干净，并没有多少灰，看来风流女人都爱干净，他乐呵呵想起了王小花。
从床帘下只能看到女人来回走动的脚，白嫩的脚丫及着拖鞋，脚趾甲上点着鲜红的指甲油，挺魅惑。他打算回去让王小花也这样穿。王小花脚型好看，这女人的脚大拇指根上有个包，让他有种生理上的厌恶。他居然还有闲心想这个。
他耳听着女人哼着小曲去衣柜拿衣裳，心想多亏没藏进衣柜。
一阵悉悉嗦嗦后，见女人的脚挪去了梳妆台那里不动了，看来是坐下来了。一阵瓶瓶罐罐响过，传来了脂粉的香味儿。这是个好时机，他刚想蹿出去，忽然电话铃声响起来，女人跑去接电话:“喂，吴秘书，什么事儿？”“啊？福生出车祸了？在哪里啊？”“人民大街？”“知道了，我马上过去。”女人一阵忙乱，跑出去了，门也不锁，大敞四开着。
张志德有点懊丧，从床底钻出来，他没听清到底是谁出车祸了，他猜测好像应该是局长“小不大”，因为现在正好是下班时间，往这边来要经过人民大街。如果局长直接死了倒省事，万一不死还得去医院补刀，危险系数就大了，还得重新谋划，不知道还要多涟涟几天。关键是局长俩老婆，溜须舔腚的人也肯定不少，黑白不断人，他没办法下手。如今只好先去看看再说。
他出得门来，戴上墨镜，也没多想，从院里抄过来一台女式自行车，他腿长，车座子矮，骑着别别棱棱的，也管不了许多了，一路歪歪斜斜去了人民大街。
远远看到一群人围在那里，还传来了女人的哭声。
他扔下自行车挤进了人群，赫然发现了“小不大”那有特色的脑袋，人已经不行了，秃头上原来转圈绕着的几绺长发耷拉在鲜红的一摊血上，面色惨白，双眼紧闭，这是没救了。旁边坐着个中年妇人，烫着短发，面皮白净却显苍老，拍着大腿哭得惊天动地，这应该就是局长正头夫人了。边上跪着那个小老婆，拖鞋都没换，鲜红的指甲油有些刺目，也哭得梨花带雨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局长女儿呢。
旁边还停一台货车，车厢板垂下来，司机正一脸无辜的和警察交涉，一双小眼睛紧着眨巴。
听旁边的人议论，说是大货车正走着，车厢板忽然落下来砸中了局长。因为个子小正砸在头上，要是个子高点就砸肩膀上了，应该死不了。有人小声说“:坏事做多遭天谴了。”也有人说:“福享多了也不是啥好事。”张志德一看大事已去，从人群里挤出来，发现那台女式自行车已经不见了，这倒好，不用销赃了。
他也不装了，摘下来墨镜揣兜里，直接回了小旅馆。这个时候回家已经没公共汽车了，只好再住一宿。
第二天回到家里，人们还以为他刚从省城回来，他也不说破。
农闲没啥事，他在家里转悠几圈，总觉得没有亲自手刃仇人不过瘾，就又骑车去了大泉村五组闲逛，打听着张小风的家，远远见一个丫头出来晾衣服，还一脸孩子气，和小凤年龄相仿，终是不忍心下手，想想还是算了吧。给点小教训得了。
他等到天黑，趁没人把那家柴禾垛给点着了，望着通天大火，才算出了口恶气。
他骑车回到家里，已经一身臭汗。家里冷锅冷灶，冷冷清清，他竟然想起了二兰子。仿佛她就在外屋地，杵得杵得瞎忙着。他急忙晃了一下脑袋，把二兰子甩出去了。脱掉汗湿的衣裳，拿水冲冲身上，也不做饭吃，光着膀子躺进了被窝，心里想着:王小花在干啥呢？两个儿子又轮流要李才当大马骑哪吧。想着想着就打起了呼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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